八旬老妪照顾残障儿孙二十年 用绳子牵孙子卖菜

席桂兰带着儿孙二人出门散步。武俊杰 摄

　　每天清晨，喧闹嘈杂的山西省太原市东安路上都会出现两个背影。80岁的老人佝偻着身子挪动脚步，步履蹒跚。她的右手上牵着一根绳子，绳子的那头，是一个蹦跳傻笑的年轻人。阳光下车流人海不息，不远处的大门口，一个穿着邋遢的中年人倚墙而坐，望着喧嚣和那两个缓缓远离的背影。

　　“现在最担心的就是，我百年以后谁能照料患病的儿子和智障的孙子。”6日，年满80岁的席桂兰老人望着身边的儿孙满脸疼爱，“我舍不得他们。”

　　二十年照料残障儿孙

　　太原市东安路15号院一幢老旧的公寓楼，席桂兰家的铁门紧锁。敲门入内先觉一股怪味袭来。屋内昏暗，杂物凌乱，墙壁斑驳，屋顶的吊式风扇只剩下了一个半扇叶。见有陌生人来访，老人51岁的儿子关连东沉默异常，穿着破洞袜子的双脚局促地挪了挪。随着一声猫叫，席桂兰24岁的孙子关国材兀自拍手傻笑。

　　“平时都锁着门，怕孙子跑了。”腰腿都不好的席桂兰有着东北人特有的爽朗和热情。安抚着喜怒无常的孙子，她笑谈家中唯一正常的就只有这只几个月大的猫了。

　　席桂兰是太原市公交公司职工，本过着平凡的日子。不料，儿子关连东从19岁那年开始精神状态不好，且有间歇性癫痫，经鉴定为二级残疾。孙子关国材出生后至6岁还不会说话，后来诊断为先天性智障，为一级残疾。

　　“老伴去世了，儿媳也离婚出走了，家中只剩我们三个相依为命。”尽管老人生性乐观，但话语间仍流露出身世艰辛。席桂兰说，从孙子1岁开始照料，如今关国材已经成为24岁的小伙子，二十几年匆匆而过，对目前的状况却已能淡然处之。“起码比以前没吃没穿的日子强多了。做人要知足。”

图为席桂兰20年如一日照顾着儿孙两人。武俊杰 摄

　　绳子那头的孙子

　　东安路五龙福菜市场，一位年迈老人守着菜摊，菜摊边上用绳子拴着一个时哭时笑的孩子。这个场景曾在这个不大的菜市场持续了十几年时间。

　　“绳子那头拴着的孩子慢慢长成了比奶奶还高的成年人。时光荏苒，奶奶的背已经弯下去了，可孙子还是傻傻不懂事。”五龙福菜市场管理员刘年义如此叹息。

　　尽管已经24岁，但身患先天性智障的关国材仍只有十几岁普通孩子的身高。念叨着和自己玩儿是他慢慢找到的乐趣，但仍不时大声欢笑或哭泣。他有一件特殊的毛衣，上面有奶奶专门绣的手机号码。

　　“自从孙子长大了就管不了他了。”席桂兰讲述，以前卖菜期间，生性好动的孙子时常自己偷跑，无奈之下就拿绳子拴住，每天带在身边。同时，她在孙子毛衣上绣下电话号码，希望有好心人能够帮她寻找。

　　虽然每天用绳子拴着孙子去卖菜，但向往外面世界的关国材还是偷跑过好几次。

　　“老人特别疼孙子，每次孩子偷跑她都嚎啕大哭，哭完了就蹒跚着脚步满世界寻找。”五龙福菜市场管理员刘年义说，“我们也都帮着找。有时街坊邻居看见了就帮忙送回来。”

　　如今，不堪重负的席桂兰离开了这个待了十几年的菜市场。但是，每当阳光明媚的上午，附近街道上总是出现一位老人，她左手拉着反应迟钝的儿子，右手用绳子牵着孙子，在人来人往中慢慢行走。

图为席桂兰20年如一日照顾着儿孙两人。武俊杰 摄

　　“我想给儿孙找个归宿”

　　在菜市场卖了十几年菜的席桂兰也得到了当地相关部门的帮助。据刘年义介绍，五龙福菜市场方面不仅为其减免了摊位费，其他基本费用也减免了一半，同时，还协调当地工商部门免了她的营业证件。

　　“席桂兰和儿子关连东有退休工资，我们为其孙子关国材办理了低保。”太原市建设北路社区工作人员申秀萍介绍，逢年过节，社区及相关部门还会去慰问老人一家。

　　在席桂兰老人看来，自己辛苦卖菜挣的是三人的生活费，而退休工资则用来给儿子和孙子治病，从不敢乱花一分钱。

　　“我太累了，眼睛也看不见了，也秤都看不清了。”谈及此，席桂兰抹抹渐红的眼睛，“如果可以的话我还想继续干，他们俩看病还要花不少钱的。”

　　席桂兰坦言，她现在最大的顾虑就是，如果自己百年后儿孙该怎么办。她希望有个地方能够收留他们。

　　“有时候碰到儿子和孙子一起犯病，两个人都躺在地上。他们需要人照料。”席桂兰说，“我希望他们有个归宿，这样我也就放心了。”

　　家徒四壁，在这个住了30多年的41平米小房子里，席桂兰看看沉默的儿子，拉过憨笑的孙子，满脸愁容。一侧，那只几个月大的小猫，蹭了蹭她的衣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