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陵深处春意浓
久违的阳光穿透云雾,洒向高山丛林。春节前夕,《经济日报》记者驱车从重庆彭水县县城出发,沿着曲折的乡村公路一路往东,弯弯转转1个多小时后来到了位于武陵山腹地的郁山镇大坝村。
这里平均海拔超过800米,四面环山,土地贫瘠,500多户人家散居在大山之中。红薯是当地人赖以生存的口粮,村里流传有“红薯半年粮”的说法。村支书刘祖超说,大坝村早前是出了名的贫困村,贫困人口占到70%,村民人均年收入不到500元。
2012年,大坝村全体村民拿出各家微薄的积蓄,投工投劳,肩挑背扛、一锤一铲,硬是修起了近12公里的通村水泥路。“路不通,红薯种再多也变不了钱。”站在村委会办公楼前,望着眼前的水泥路,56岁的村民黄钟渝感慨万千。她清楚地记得,为了赶时间,村里的男人们把铺盖卷带到工地上,饿了就啃家里送来的红薯洋芋,累了就倒在碎石子上休息,醒来又接着干活。
在山坡上见到罗辉云的时候,他正抡着锄头在山间翻土、除草。今年63岁的罗辉云,在村里相继干过12年的村党支部书记、10年的村委会主任,2013年底才退休。他的家离村口不远,是一栋两层的水泥小楼,白墙褐檐。罗辉云说,水泥路修通后,村民们种红薯积极性提高了,家家户户都盼着有个好收成,卖个好价钱。
可是一季收成后,村民们一算,发现产量并不高。大家开始犯嘀咕:大坝村是丘陵地、黄泥土,本是最适应红薯生长的,为啥产量提不上去呢?为此,罗辉云专门从县上请来了农业技术专家,原因清楚了:一方面是品种老化,村里多年来一直种的品种叫白花苕,始终没换过新品种;另一方面是栽培技术不规范,家家户户用的都是老办法,在地里挖个沟,红薯苗栽下去,再放点农家肥,然后基本就是看天吃饭。
引导村民接受新品种和新技术,村里的干部们可没少费心思。大坝村村主任田营峰告诉《经济日报》记者,村支部光是动员座谈会就召开了15次,还挨家挨户上门做思想工作,分析利弊,但是收效甚微。
“还是观念陈旧问题,穷怕了,不敢接受新事物,多数人都抱着观望的心态。”田营峰说,村里最后想到了由大户来带动示范的办法,动员了3名外出务工的村民回村创业,通过流转农民土地进行规模化种植。
谭德勇如今是大坝村的红薯种植大户,他17岁就到广东打工,2012年开始回到村里种植红薯。说起品种改良带来的效益,谭德勇说:“刚回来的时候,我在自家10多亩的地上种了老的白花苕品种,产量不到3000斤,每斤卖0.4元;2013年引进紫薯,虽然产量降到每亩1500斤,但每斤能卖1.5元;2014年,我在村里流转了700多亩山地,引进徐薯等几个红薯新品种,平均每亩产量5000斤,产值均价0.5元,扣除成本后毛利近50万元。”
产量上去了,销路怎么解决?谭德勇自信地说,大坝村的红薯不愁没市场。为啥?因为村里采取的是“龙头企业+合作社+种植大户+基地”发展模式,农户直接与镇上的“龙须晶丝苕粉专业合作社”签订种植合同,不仅实行订单生产,保护价收购,合作社还为村民提供技术服务,红薯品质有保证。
一个以大户为主导、全村脱贫的发展局面正在大坝村逐步形成:2014年,大坝村共种植红薯3500亩,其中2000亩由3个大户做;2014年村里实现红薯产值787万元,比2013年翻了5倍;村民仅在家务工实现的人均年收入就有近1000元。
在为种红薯脱贫致富感到欣喜之余,村里的种植大户们对于进一步的发展,却有些犯难。“主要有两个问题:一是从农户流转土地问题,村里的土地流转是一年一年流转的,今年有一大部分村民的土地租金价格要上涨;二是山上的田间耕作道路不完善,红薯收成都是通过人工肩挑背扛运送下山,成本也很高。”种植大户曾红建说,自己期盼着村里的农田水利设施和路网建设能早日完善。
农户们的顾虑是村干部正思考解决的问题。刘祖超说,受益于县里产业扶贫资金的投入,大坝村今年将新增10公里田间耕作道,12公里山间人行路,建设18个灌溉用的水池,可满足3500亩山地的灌溉。
放眼希望的黄土地,刘祖超喜笑颜开:“以前穷,村民们说‘红薯洋芋包谷粑,我们都要一起抓’,现如今红薯起来了,大家都说‘红薯洋芋包谷粑,我们一天笑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