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经济没有崩溃 但需提防唱衰者
海外网10月20日电 据观察者网,今年在秘鲁举行的国际货币基金组织年会始终围绕着一大问题:世界刚像送瘟神般从上次经济危机里解脱出来,是否会被中国经济下滑拖入新的噩梦?然而,这个问题的根本性假设——即目前中国是全球经济最薄弱的一环——本身就非常值得怀疑。
毋庸讳言,由于经济疲软、金融恐慌以及政策失误三大因素,中国经济确实经历了一个动荡不安的夏天。单独来看,这几个因素都不足以威胁到世界经济,但它们在交织作用之下不断自我强化,形成循环:经济数据走软导致金融市场骚动,造成政策失误,进而引发更大的金融恐慌、经济疲软和政策失误。
2008-2009年的经验告诉我们,金融市场这种自我强化的反馈机制极易造成经济危机在全球范围内蔓延,其传播强度远远高于普通商贸行业。现在的问题是,今年夏天发生的恶性循环是否将持续下去?
要明智地回答这个问题,就一定得把金融感知与经济现实区分开来。中国的经济增速放缓本身并不奇怪,也不可怕。国际货币基金组织指出,过去五年来,中国的经济增长速度一直在稳步下降,2010年是10.6%,今年预计是6.8%,2016年预计将降至6.3%。
中国从一个极端贫穷、技术落后的国家,发展成为了一个由外贸、消费双重支撑的中等收入经济体。在此过程中,经济增长减速不仅是无可避免的,也是符合期待的,因为快速增长给环境造成的压力已经逼近了临界点。
虽然增长步伐放缓,但中国经济规模的绝对增量决定了,中国对世界经济的贡献仍然高于过去任何时候。2005年中国GDP为2.3万亿美元,如今已达10.5万亿美元。我们通过简单的计算便可得知,在10.3万亿的基础上增长6%或7%,增量远远大于在2.3万亿的基础上增长10%,毕竟10年前的基数只相当于今天的1/5。这个基数效应也意味着,尽管速度逐年递减,但中国吸纳消耗的自然资源将比过去任何时候都多。
然而,中国还是令许多人坐立难安,尤其是新兴国家,因为金融市场的表现使许多人认为中国经济不光在减速,更面临着坠崖的危险。西方很多评论员,特别是来自金融机构的分析师认为,中国官方公布的GDP增速(7%)是为了达成政治目的而捏造的。不久前得到国际货币基金组织确认的预估值(6.8%)也不足以说服他们。这些人拿钢铁、煤炭、建筑等行业的统计数字说事——在中国某些省市,这些行业确实存在严重问题;另外,他们还指出中国的出口增长速度远远低于过去。
这些怀疑论者并非一概不接受中国政府给出的数字。他们愿意相信比较糟糕的官方数据,比如建筑和钢产量(8月分别同比下降15%和4%),却认为零售业10.8%的亮眼增长缺乏可信度。
或许金融家索罗斯提出的“反身性”理论可以解释这个现象。多年以来,索罗斯一直强调金融市场能产生不准确的预期,而这种预期能反过来改变现实。这与我们在经济学课本里学到的、经济模型里应用的完全相反,经典假设从来都是金融预期调整以适应现实,而不是反过来。
今年夏天,中国股市从“疯牛”秒变“疯熊”,这场股灾便是反身性的经典案例。中国政府的响应办法是以2000亿美元支撑股价,随后使此前一直稳健的人民币小幅贬值。全世界的金融分析师几乎众口一词地质疑这套政策,并谴责中国政府背离了改革“以市场为导向”的原则。中国政府的冒险行为被外界看作巨大潜在经济风险的证据。
随着“增长减速”和“经济崩溃”之间的巨大差异在市场专家们的口中变得模糊起来,这种悲观的看法迅速对现实起到了塑造作用。9月中旬,私有经济的采购经理指数公布,为47.0,西方媒体在报道这个数字时纷纷加上了这句话:“该指数显示制造业已连续7个月萎缩。”
事实上,在这7个月里,中国制造业一直在以5~7%的速度增长。西方媒体根本就是错误解读了数据,因为在采购经理指数中,50不是增长和衰退的枯荣线,而是加速增长和减速增长的区别。的确,该指数在36个月中有19个月低于50,但中国制造业的平均增长速度仍为7.5%。
在紧要关头,媒体这种夸张的措辞损伤了人们对中国政策的信心。中国正在进行复杂的经济转型,其三大目标有时会相互冲突:建立以市场为基础的消费型经济;金融系统改革;以及保证经济增速稳步下调,吸收其他国家产业调整和金融自由化经验教训,避免经济发生崩溃。
顺利实现经济转型,决策部门需要灵活调整三大目标的优先级。在此过程中,获得国际投资者乃至本国公民和企业的信任尤为重要。若缺乏信任,转型大计将困难重重。
历史上,由经济不稳定、货币贬值和资本外逃组成的恶性循环曾一次又一次地击倒看似坚不可摧的政权。或许正因如此,中国出乎意料地对人民币汇率进行微调才会引起巨大的恐慌。
如今人民币汇率已经回稳,资本外逃现象大幅减少,中国央行10月7日公布的外汇储备数字高于预期水平便是佐证。这显示出人民币汇率市场化的政策得到了较好的执行;政府给予股市的支持措施也比7月更加有效。
简单地说,中国经济管理比几个月前更加行之有效。中国可以避免外界普遍担心的金融灾难,其他与中国经济健康程度息息相关的新兴经济体也应逐渐回稳。
2008年之后,世界逐渐从美国和欧元区的遭遇中认识到,金融预期能够与政策错误发生危险的反应,使看似微小的经济问题演变成巨大的灾难。如果最后人们发现中国共产党领导人居然比西方自由市场的虔诚信徒们更理解资本主义金融、实体经济和政府之间的反身性互动,那将是一件多么讽刺的事。(作者:阿纳托莱·卡列茨基 龙洲经讯首席经济学家 《资本主义4.0:新经济的诞生》,杨晗轶译自《世界报业辛迪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