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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情人的情人节:聚焦变迁中的婚恋观

2017-02-14 08:51:00 来源:中新网 大字体 小字体 扫码带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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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天是西方情人节,很多情侣在“秀恩爱”的同时,有这样一个群体正日渐扩大,他们选择不结婚甚至不恋爱,追求独身的自由,显得与传统婚恋观格格不入。那么,他们“不婚”的原因究竟是什么?如今,婚姻的价值又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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资料图:一男子举着鲜花穿梭在人群中。 陈超 摄

  婚姻是二人世界,还是家庭联姻?

  北京人余菲在2016年“光棍节”前夕,结束了维持仅五个月的婚姻,重新回归单身生活。

  “结婚不是说咱俩领个证就完了。”余菲告诉中新网(微信公众号:cns2012)记者,结婚还需要各种准备工作和相互沟通,这之间就会产生很多谈恋爱时没有出现过的矛盾,是她意想不到的。

  现年28岁的余菲在经过了一次“闪离”的婚姻后,如今深有感触,她过去以为,谈恋爱、结婚都只用去接纳对方一人就行,结果不尽如此。

  她坦言,“结婚还需要接纳对方的父母以及其他亲戚,但我并没有做好充分的思想准备去成为另外一个家庭的成员。”

  她还忆起一个细节——余菲对烟味极为敏感,成长环境里几乎没有二手烟的存在,但男方的家庭成员都抽烟,也没有躲着她的意识。“我爸也抽烟,但都去屋外抽,这是我爸为我和我妈做出的让步,但我不知道怎么去和对方的长辈沟通。”

  正如余菲所经历的,在中国的传统婚恋观中,婚姻并非纯粹的二人世界,而往往是一个家庭和另一个家庭的联姻。因此,随着当下单身人群逐渐增多,在长辈寄望下的“相亲热”也只增不减,这引发了两代人不同婚姻观念的冲突。

  中国社会科学院社会学所研究员李银河在接受中新网记者采访时表示,“在中国古代,男大当婚,女大当嫁,如果有谁说不想结婚了,那家长肯定急了,所以现在家长都在逼婚。在他们看来,结婚就是传宗接代,这就形成了代沟。”

  李银河观察发现,现在的年轻人更加渴望婚恋关系中的情感追求,如果没有爱情,他们中的很多人就是不想结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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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资料图:一些单身人士站在悬崖边呐喊,渴望“脱单”。中新社记者 杨华峰 摄

  不婚宣言:渴望自由自在地生活

  在“不婚”的人群中,李银河认为,可以分为被动和主动两类。她表示,“被动不婚”主要源于当下中国出生人口性别比的失衡。据中国社会科学院发布的2010年《社会蓝皮书》预测,到2020年,中国处于婚龄的男性人数将比女性多出2400万。

  然而,随着互联网时代的到来,各类社交软件层出不穷,交友成本降低,交友方式更加便捷。有观点认为,传统婚恋观在快节奏的社会发展中逐渐解体,主动选择不结婚的人群也被贴上了“不婚族”、“不婚主义”、“独身主义”等标签,成为当今社会的一种新潮。

  现年36岁的齐宗称,自己目前就是“不婚族”。在广东工作的他,父母相继离世,他刚刚经历了一次一个人的春节,独自去云南旅行。经过慎重的思考,他在今年第一次跟所有的亲戚坦承了“不婚”的想法。

  他告诉中新网记者,“大部分亲戚可以理解我的想法,但接受还需要时间,他们还是希望我如果遇到合适的对象,不要放弃结婚成家的念头。”

  但对于十年前就已经萌生不婚念头的齐宗来说,近年来的经历让他更加清楚自己跟婚姻关系的不匹配,对于情人节的到来,他更毫不在意地表示,把这一天“略过”。

  “不婚的原因有很多,包括家庭的影响、自身性格等。”齐宗表示,不婚也并非意味着不想谈恋爱,但以不结婚为前提的恋爱,大多数女性及她们的家庭都无法接受,他不愿隐瞒或欺骗。

  据齐宗介绍,已经单身两三年的他,最长的恋爱时间不过四个月,显示出他在处理恋爱关系上的不擅长。他说,对大部分“不婚族”来说,婚姻就是麻烦,就是一切烦恼的开始,至于感情,很多人说你可能还没遇到对的人,但其实在“不婚族”心里,或许根本没有对的人,只希望一个人自由自在地生活。

  “自由自在地生活”也是26岁的“不婚男”刘怀所追求的,他开玩笑地说,都忘记情人节马上要来了。

  在江苏苏州读研究生的他,之所以选择不婚,是因为担心结婚后会被“限制自由”。不过他也为自己的“不婚宣言”留有余地,他告诉中新网记者,“如果能找到一个也爱自由、婚后互不干涉的对象,结婚也无所谓。”

  “我觉得结不结婚不只是两代人之间的观念冲突,身边好多同龄人听到我说不想结婚,都很诧异。”刘怀之所以认定自己是不婚族,一个很大的原因是,“身边结婚的人越来越多,然后想想自己,发现竟然不想结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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资料图:情人节当天,随处可见兜售玫瑰花的卖花女。 安源 摄

  专家:莫用道德标准评价“不婚族”

  齐宗和刘怀眼中的“麻烦”和“限制”,正是天津市婚姻家庭研究会会长潘允康对“不婚”原因的看法。他认为,在中国传统社会里,结婚好像是种责任和义务,而现在,人们更加强调自己的权利。

  据报道,从2002年开始,中国的离婚率就一路走高。2002年,中国粗离婚率(一定时期内,离婚的次数或离婚的对数除以总人口数)仅有0.90‰,2003年达到1.05‰,到2010年突破2‰,2015年2.8‰的粗离婚率是2002年的三倍多。

  从客观现实来讲,潘允康表示,如今,人们看到高离婚率、家庭暴力等婚姻中所谓“不幸”的事,就觉得结婚太麻烦,有些人不愿惹这些麻烦。

  李银河则认为,“没有谁规定一个人在生活中要承担哪些责任,不能说一个人不想结婚就是逃避责任,他可以过单身的生活,承担起他的社会责任,比如,他在工作中可以是一个很有责任心的人。”

  此外,过去“男主外、女主内”的家庭结构在发生着变化,女性地位的提升在一定程度上也加剧了“不婚”的趋势。

  据2010年第六次人口普查显示,30岁及以上未婚女性比例高达2.47%,比2000年增加了近两倍,主动选择单身的女性显著增多。

  潘允康说,“婚姻原来是互补模式,或者说是依附模式,是比较稳定的,现代女性能赚钱,有自己的工作,这就造成传统的家庭平衡模式被破坏,女性地位的提升一定是社会的进步。”

  他还认为,不婚的现象也是社会变迁和流动的结果,“社会一旦改变,别的事物不可能不发生变化,婚恋观同样如此,它不是单纯的思想道德问题。”

  “过去我们的家庭结构是超稳定的”,潘允康补充说,现在有些人不欣赏这种超稳定的价值观,比如社会流动加快,过去人们一辈子就待在一个地方,现在是城乡流动、职业流动、全世界流动等,自然对婚姻家庭产生冲击,而现代社会的流动性也是社会进步的标志。

  李银河也告诉中新网记者,人类社会就是在不断冲突和变化中发展的。在她看来,婚姻制度在世界上一些国家甚至已经式微了,其中的问题就在于婚姻制度和人性有内在的紧张关系。

  现代婚姻的价值是什么?

  如果婚姻制度真的和人性有某种紧张关系的话,那么在当今社会,婚姻的价值又是什么?

  对此,潘允康表示,社会发展的变化并不影响婚姻家庭存在的价值,“男大当婚、女大当嫁”仍然是社会主流价值观。

  他解释说,“如果真是为了满足性、爱及日常生活的需求,完全可以不需要婚姻和家庭,婚姻家庭在今天之所以还有生命力,根本原因在于,社会要确立一种制度,来完成人类自身的生产和再生产,直到有一天,婚姻的作用被其他方式取代。”

  尽管五个月的短暂婚姻让上述受访者余菲的婚恋观产生了变化,她渐渐发现,“有情饮水饱”的恋爱状态是理想化的,“结婚后你再跟我说‘面包会有的,牛奶会有的’,实际上,什么都没有的话,日子是没法过的。”

  过去,余菲认为,带着太多考量因素介入最开始的感情显得有些“图谋不轨”,但她现在表示,“家庭背景、经济条件从一个人的日常生活中都能折射出来,就是看你在不在意,恋爱的时候我是不在意,一旦牵扯到以后的生活,就不得不向现实低头。”

  不过,她对理想中的婚恋状态,仍存有“微微的幻想”。(应受访者要求,文中部分人物为化名)(汤琪)

责任编辑:宋莉